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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复之宿命难敌-淑慎篇(下)②|傅璎发糖

乾隆三十一年七月

“三少夫人,”富察府的丫鬟来报,“听宫里传言,皇后在翊坤宫长病不起,怕是性命危矣。”

璎珞闻言,脸上闪过一丝疑惑。傅恒这几日陪同乾隆去木兰围场打猎,富察府只留下她一人,“长病不起?”

丫鬟点头,“是,已经病了数十日了,只是没有太医敢去医治。”

夏日炎热,傅恒亲自做了把羽扇,好让璎珞凉快些。璎珞扇着扇子,那一丝疑惑又涌上心头,“她毕竟还是皇后,怎会无人医治呢?”

丫鬟见璎珞如此刨根问底,小声说道:“宫里人人都说,皇后她……迹类疯迷”

璎珞许久没有说话,待到中午,她吩咐丫鬟:“备马车,去翊坤宫。”

一年光阴似箭,淑慎待在这翊坤宫未踏出一步,乾隆也从未踏进翊坤宫一步。淑慎的头发长长了不少,可当初乌黑的青丝却已白的不可饶恕,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,那张让后宫多少妃嫔惊羡的脸,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。

一年的时间,足够让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老得残花败柳。

“你来了,”淑慎闭着眼,手里转着佛珠,听见脚步声,欣然一笑。

璎珞心里清楚,她并没有疯,只是让宫女散布谣言,好让后宫妃嫔不再对她心存不轨,保下自己一命。她这样聪慧的人,怎会迹类疯迷。

“妾身见过皇后娘娘,”璎珞敷衍的行了一礼,“皇后娘娘还是从前那般耳聪目慧,璎珞实在是佩服。”

“除了你魏璎珞,还有谁愿意踏进我这翊坤宫半步呢。”淑慎也不愿陪她打哑谜,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无趣,她微微张开眼,即使是身败名裂,她也还是那么雍容华贵,“既然心里那么厌恶我,又何必装模作样呢,还是叫我那拉氏吧。”

璎珞低头一笑,那拉氏果然还是那拉氏,“前些日子听闻娘娘迹类疯迷,今日前来一看,谣言果真是谣言。”

淑慎没有立即回话,只是默念了一会儿佛经,然后把佛珠放在桌台上,“就算这天底下的人都疯了,本宫也还是清醒的很呢!”

璎珞抬眼对上淑慎冷淡的面容,粗略打量了一番,便知那拉氏这一年过得定是十分清苦,“皇后娘娘早知如此,当初何必费尽心思呢?”

淑慎依然没有正视璎珞,“魏璎珞,你当初不早就告诫了本宫吗?如今在我面前,何必端着呢?”

见璎珞不言,淑慎继续道:“本宫去年千秋大寿,你送了本宫十五根人参,表面上看着是煞费苦心,但你用了金丝,你从前是长春宫长宫女,知道本宫经常给皇上缝制护膝,定是能一眼瞧出来,于是你就用金丝把人参串在一起,汇成了‘自重’二字,十五笔,十五根人参,你不过就是想告诫本宫不要枉自出手吗?”

如果说璎珞敢小瞧了当年的纯妃和尔晴,但她绝对不会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人,端庄娴淑,蕙质兰心的外表下,有一颗豺狼的心,“娘娘真是绝顶聪明,既然早知璎珞是在告诫您,为何还要冒然出手呢?”

淑慎笑起来,这笑声里,带着她的无奈与不甘,“魏璎珞,你早就料到本宫会出手不是吗?你知道就算自己提醒了我,本宫也还是不会放过那个贱婢!你想要的,不就是我今天的这幅下场吗?”

璎珞还是面不改色,她就是要一步一步激怒那拉氏,“是啊,我就是要你的这幅下场,当年是你诱导苏氏,让七阿哥葬身火海,害死了孝贤皇后,然后你却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。璎珞所言,应是句句属实吧?”

“富察容音可真是有一条看门的好狗啊!”淑慎眯起眼,冷笑着,“不知道富察容音泉下有知,是否会感谢自己当初救了你一命呢?否则,你早就落在高氏手里了。”

“即使是这样,皇上对你,不也还是念着昔日旧情吗?”

璎珞的言语,碰触到淑慎心里的最硬的那块疙瘩,她身子微微瘫软下来,眼睛看着许久无人打扫的地,“是啊,只是昔日旧情。有的人死了,仍被他记在心中,日夜怀念,享受永远的尊崇。有的人活着,可在他眼里却如同死去,只剩一身皮骨为他人所笑。”

“你今日前来,不就是送我上路的吗?”既然心如死灰,又只剩一身病骨头,这命,又何必加以珍惜。

“送你上路?”璎珞起身,和淑慎面面相觑,“你连皇上最后一面都未见,甘心这么死去吗?”

此时的乾隆,正在木兰围场亲率千骑万乘,射虎猎豹,对蒙古王公显示大清兵威与圣德之际。

“皇上您慢点,皇上。”李玉跟在乾隆后面喊道。傅恒得知皇后性命危矣的消息,便立刻告诉了乾隆,乾隆想起自己一年都未曾见过那拉氏,如今斯人将不久于世,便快马加鞭赶来了翊坤宫。

“皇上,您来了。”只见淑慎背对着乾隆,穿着一身鹅卵青的衣裳,头发多多少少长了一点,但还是不能梳旗头,只能在脖颈处挽了一个髻。

“皇后,朕听你长病不起,你还有心思梳妆打扮!”乾隆看淑慎头发白了一片,虽是背影,但也显得十分憔悴,即使嘴上凌厉,可心里还是愧疚于她。

淑慎转过身来,脸色煞白,憔悴不堪,可她还是极力的笑着,“皇上,您还记得吗,这是臣妾刚入宝亲王府时穿得衣裳。”

淑慎见乾隆的神色,知道他显然是不记得了。

是啊,后宫佳丽三千,前朝有政务繁多,皇上怎么可能记得?只有自己,沉醉于大梦之中,不愿醒来……

“皇后,既然病了,为何不叫太医来诊治?”乾隆的内心,始终不愿给淑慎一副好脸,毕竟她曾在自己面前,生生的剪断了自己的头发。

亦或许,是他看到淑慎,就能想起雪如,也能想起容音……

淑慎摇摇头,“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如今的翊坤宫,谁敢踏进一步呢?”

乾隆见她站着很是吃力,便把她拉到椅子上坐着,“皇后,当年你若……”

淑慎知道他要说什么,便用手指按住了乾隆的嘴唇,“皇上,臣妾做的一切,都未曾后悔。说实话,臣妾当年的确羡慕那个歌妓,羡慕她可以被皇上宠幸,甚至要封为贵妃。”她提着那一口气,硬是说完,“但是皇上,臣妾不能让您再留恋过去啊,您自己也深知您喜欢的不过是那张脸,如果您自己走不出来,臣妾愿意拉您一把,甚至是,把臣妾打入冷宫。”

见乾隆不语,淑慎继续道:“臣妾知道,富察容音是您心头的那颗朱砂痣,即使她死了十八年,您还是不肯放下,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!”淑慎越说越激动,到最后,还是把这些年的恩怨哭诉了出来。

乾隆见她提起自己的毕生最爱,起身对李玉说:“李玉,皇后病了,着太医诊治。”

“皇上!”淑慎跪倒在他面前,拉住他的龙袍,“您为何还是这样执着啊!”

乾隆踢开她的手,无比厌恶的道:“朕敬你是皇后,你不要了忘了本分。”

“皇后?”淑慎冷笑起来,“臣妾现在虽是皇后,实则不废则废,幽禁在这翊坤宫,受尽下人冷眼,您告诉我,这样跟一个被冷落的答应有何区别?!”

乾隆停下欲走的脚步,转身道:“皇后,当年是你执意剪发,如今这幅下场,你怨不得任何人。”

自己真的厌弃她吗?不。她十六岁入宝亲王府,温柔娴淑,安分守己,谨言慎行,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后。无奈自己爱的是容音,见到她,就想起容音的死,或许这一生都不会释怀……

“皇上,念桥边红药,年年知为谁生。”

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

皇后辉发那拉氏崩逝,葬礼由内务府主持,不举行国孝三年,安葬于裕陵妃寝,享年四十九岁。

【全文完】

*****

1.之所以结尾强调葬礼由内务府主持,是因为惯例来讲,皇后的葬礼是由礼部主持,乾隆这样让礼部改为内务府,实则就是由国丧变为家丧。

2.正史上在七月十四这一天,乾隆的确在木兰围场,但他听说那拉氏崩逝的消息后却无动于衷,非常的淡定。

3.开头皇上的诏书是我在历史资料的基础上,又添了一些文字。

4.我在这篇把“皇后”改为“淑慎”的原因,是她剪发开始,在乾隆心里就不再是皇后。

报复系列的娴妃我是最用心写的一个,因为我很喜欢她,想给她一个圆满的死,就还原了历史。我为了写这个每天坐在电脑前五个小时,看了很多清朝杭州的地图,甚至是老梁讲故事都看了。

再次感谢大家,谢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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